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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字: 主题 政协 世博会 记者会 民意 蚂蚁庄园 成语 故事 | 时间:2023-11-12 17:59 | 人浏览

【答案】德人昆德与启新瓷厂

年岁大的唐山人在酒席宴桌上或品茗之时,面对桌几上的精美的唐山陶瓷,往往回忆起他们年轻时使用过的“洋灰瓷”器皿。“洋灰瓷”名称的由来,同启新瓷厂是分不开的。
1921年,启新洋灰公司建成新厂(东厂)后,老厂(西厂)的窑炉及部分机器设备厂房等闲置起来。公司经理李希明决定,在老厂院内附设一个生产陶瓷的车间。产品很快就问世了。因为这种陶瓷制品是启新洋灰公司出品,所以人称“洋灰瓷”。
“洋灰瓷”投入市场后,由于原料不佳,工艺落后,生产出来的瓷具胎子厚,釉面灰暗,所以较之外路瓷,尤其是江西瓷大为逊色,竞争力不强,销路不畅。李希明意欲停办。然而,这个公司的总技师德国人汉斯·昆德却持另一见解。他认为,唐山附近有丰富的矸子(即矸土,陶瓷原料)资源,又有开滦优质煤作燃料,加之劳动力廉价,本人又有技术,因而是有利可图之业,愿由他个人承包经营。
汉斯·昆德是德国化学博士,是被启新资本家聘请来创建洋灰厂的。启新的洋灰从试制到创出牌子,打开市场销路,汉斯·昆德是起了一定作用。启新资本家认为这个破烂瓷厂闲置起来,倒不如交给汉斯·昆德去办。1935年,昆德接手经营,起名叫“启新瓷厂”。这个瓷厂并没有在官府立案,名义上是启新洋灰公司的部门之一,但公司对它的产、销概不过问,亦未投资。厂房设备借与其使用,生产用的水电也给予供应。这时,人们习惯上称洋灰公司为“东厂”。对瓷厂则称之为“西厂”。
昆德接办后,全厂有工人360余人。除生产茶具、饭碗、痰盂等日用瓷外,新添了嫁妆瓷如大掸瓶、茶罐、帽筒、扣碗等。改变了原料配方,瓷质稍有改进,营业状况逐渐好转。然而,好景不长。由于德盛瓷厂学习外地经验,瓷具的造型及质量提高很快,独霸了京东陶瓷市场,致使启新瓷厂的营业又急剧下降。在这种情况下,汉斯·昆德根据他对欧洲人喜欢造型奇特的中国古代人物瓷塑的了解,认为生产精美的工艺美术瓷人,在国外可能开辟出新的市场,赚大钱。于是,启新瓷厂除还生产少量的原产品外,新上了工艺美术瓷人,如大肚弥勒佛、罗汉、关公、菩萨、八仙人、古仕女等。由于这种瓷人是模制泥注成型的,从形到神的艺术性都远不如我国民间手工艺瓷人,且瓷釉面色泽欠佳。结果,这批产品运到国外,却销不出去。营业从此一蹶不振,资金周转不灵,积欠工人工资甚多。启新资本家趁此逼债,汉斯·昆德一气之下,拔枪自杀了。
老昆德死后,他的儿子熬特·昆德继承了父业。熬特·昆德是德国窑业专门学校毕业,虽然当时只有20余岁,但比其父经营有方。他残酷地压榨工人,改革管理制度,制订新的措施。没有多久,就将一个奄奄一息、行将倒闭的厂子起死回生了。
熬特·昆德的经营原则是“少投入,多产出”。这个厂工艺流程很不合理,原料粉碎间在楼上,需要人力抬大筐运上运下。这在小昆德看来,中国的劳动力贱,而改造设备则需花很多钱,所以,只要能多赚钱,宁肯多用苦力,也不改造设备。小昆德还利用烧窑的余热,在成型(制造)间内引入地下烟道,充作烘干设施。这项措施苦了工人,但有利了生产。制坯工人春夏秋冬都在烘干室制坯,劳动条件很差,特别是夏天热得难熬。但是,坯子干燥快,而且省去烘干工序及烘干设备。降低了成本,大赚其钱。为了加速窑炉的周转速度,提高利用率,小昆德总是叫监工督着工人抢出热窑。出窑工人把破湿麻袋顶在头上钻入热窑,等工人把产品搬到窑外时,头上顶的湿麻袋已被烘干,有时烤糊,甚至着火。这样,他的两个窑炉就能顶3个窑使用了。他用廉价的中国劳动力,用比较简陋的设备,生产一批一批的产品,攫取了巨额利润。
熬特·昆德接办后,在生产上采取了一些重要技术措施。首先是改变原料配方,以本地矸子和进口德、英等国矸子配合使用,从而提高了瓷的质量。接着更新产品,增加花色品种,试制卫生瓷,高低压电瓷瓶、化学瓷、铺地砖,这些均陆续成功。在我国国内市场上,这些产品以往全靠进口,启新瓷厂的产品试制成功,便成为国内市场上的独一份,因而获利甚丰。为了保证高压电瓷瓶的质量,昆德不惜巨资,从德国购买了高压试电机。因为高压电瓷瓶的生产工艺复杂,从成型上釉到烧制成品,肉眼看完好无损,但不一定能使用,需要经高压试电机加以检验,按规格能耐几万伏甚至几十万伏的电击,不被击穿,方为合格。该厂生产的高压电瓷,虽然质量全都过关了,可是销不出去。为了给产品找销路,熬特·昆德经过一番钻营,与法国有名的电气工业垄断组织——西门子公司挂上钩,把启新瓷厂生产的高压电瓷打上西门子商标,交西门子销售。这样,西门子公司买启新瓷厂的货比由本国进货省了钱,启新瓷厂产品打着西门子的招牌,也卖了大钱。
熬特·昆德的经营方式有一个特点,就是产品只卖一等品。这当然与他的产品在当时是独家经营有关。按照他的经营方式,不论哪种产品,凡质量达不到标准,虽然不影响使用,也不妨碍观瞻,但也一律给予砸毁。这叫“少卖货,不少卖钱”。一则维护产品的信誉,二则避免二等品挤一等品的市场。他的另一个经营特点是敢冒风险。如大型耐酸瓷体积大,一窑只能烧两个,易变形,破损率高,别的厂家都不敢接买主的订货。小昆德艺高人胆大,他经过估算,把可能出现的损失加倍加到售价中,这样,不但可以补偿报废产品,而且可以赚取更多的利润。他还实行实物论价。在日伪及国民党统治时期,通货膨胀,产品卖出后难以购进如数的原材料,为了达到销货不吃亏,小昆德坚持销货时以实物论价。如高压电瓷几吨煤一件,大耐酸瓮高达几十吨煤一件。这样,企业经营就可以不受或少受物价波动的影响了。
熬特·昆德把厂子里的管理机构搞得很精干。全厂工人500余人,其中,有里工(固定工)130人,其余为随时可以辞退的外工(临时工)。当时,帐房先生不到20人,其他管理人员也不多。他的妻子、姐妹都在厂里管事。他自任厂长兼总技师,生产、经营、管理一起抓。
他对工人的管理依靠中国工头。王庆棠是总监工,以下有大头子、二头子,形成一个监工体系,欺压剥削工人。由于王庆棠忠实地为他效劳,深受熬特·昆德的信任和赏识。王庆棠原为老昆德的仆役,这个人勤学肯钻,自学英语、德语、偷偷学习昆德不传人的制陶技术。王庆棠当了总监工后,把他的弟兄子侄都安排到厂里管事,有的当大头子,有的当二头子,因此,工人背地里称启新瓷厂为“王家瓷厂”。1932年,工人罢工提出两项要求,一是反对抽钱(资方借口要降低工资30%);一是要求解雇监工王庆棠。罢工3天,小昆德在工人压力下,只好答应条件,把王庆棠“解雇”了。实际上,小昆德还经常到王庆棠家去看望,并给王庆棠照开工资。一年以后,小昆德又把王庆棠弄回厂里,让他继续当总监工。因此,王庆棠对小昆德甚为感激,更加忠心效力了。
1935年,启新瓷厂与启新洋灰公司正式脱离关系。瓷厂占用的厂房及原洋灰公司的机器设备的产权,仍归洋灰公司所有。由瓷厂交纳租金。从此,启新瓷厂由熬特·昆德独资经营。但洋灰公司仍给瓷厂许多优惠待遇。瓷厂所用水电由洋灰公司供应。瓷厂可以继续无偿地在北山(红线沟)开采矸石。瓷厂可以无偿使用洋灰公司的铁路专线。昆德一家的住房更是依然如故。老昆德夫人和女儿仍住在洋灰公司给老昆德修建的别墅里(陡河西岸,现启新医院的地址)。小昆德和他妻子住在另一所洋房里(瓷厂西院,现在是唐山陶瓷厂工会),院内建有游泳池、马号、花房。松柏常青,鲜花四季不败,胜似花园。雇佣两名厨师,(一个做中餐,一个做西餐)、一名花把式、一名马夫,为小昆德服务。此时的启新瓷厂是鼎胜时期。熬特·昆德用剥削中国工人血汗钱,过着豪华生活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,小昆德很神气了一阵子。这时,虽然市场不景气,但是由于外国产品来源减少,启新瓷厂的产品相应的畅销起来。德国和日本都是侵略战争的发动者,因而,在日寇统治下的唐山,德国经营的企业当然是更有仗势了。小昆德茶余饭后,骑着洋马东溜西窜,神气十足。这时期,昆德在厂内对工人的欺凌压榨更加凶残了。他雇一个俄国人看家(厂)护院,还雇一个会武术的中国人把门打更,门禁搜身。女工则由一个女门卫搜身。工人在恶劣的环境中劳动,粉尘飞扬,高温作业,没有一点劳动保护设施,老工人几乎都患有矽肺和风湿等职业病。当时的工人工资是每日5至6斤杂粮。有时年终增发一个月的工资,美其名曰东家的“年赏”。
1945年,日本投降后,国民党接收大员飞来唐山。熬特·昆德主持的启新瓷厂被列为“敌伪财产”。当时,国民党经济部华北区负责人之一姒南笙(后任启新洋灰公司副总经理),委派李希明之子李进之以经济特派员身份,来唐接收启新瓷厂。李进之于11月到厂接管,工厂这时称为“经济部接收启新瓷厂”。
抗战胜利后,国民党所“接收”的企业,一般是经过拍卖,然后变成私人财产。但是,启新瓷厂并没有经过拍卖。到1946年6月,李进之就公开抹掉了“经济部接受”字样,并自任厂长。同时,委任熬特·昆德为副厂长兼总技师。李进之本是少爷公子哥儿,只知吃喝玩乐,经常不在厂,厂里的管理大权仍操在熬特·昆德之手。厂里的办事人员,仍是原班人马、原规模、原制度。这时厂子组织机构如下图:

李进之这个经济部特派员,实际上已经窃据了启新瓷厂的占有权。此时,全厂工人仍为500多人。工人对李进之不称厂长,而称李东家,对熬特·昆德不称副厂长或总技师,称二东家。他二人也以东家自居。就连李进之的弟兄李勉之来厂时,也自称东家。1946年至1948年,该厂营业一直不错,获利不少。
1948年10月,即唐山放解前夕,厂长李进之、副厂长熬特·昆德、营业部主任白博(德国人)、会计席露丝(女、德国人)等先后携带工厂全部资产帐、往来帐、成本会计帐、各种表册,离厂去津。他们的个人财产及细软也全部带走。他们走时说是去津与华平洋行结算帐目,实质是把厂子的资金弄走了,作好了逃跑准备。他们临走前嘱王庆棠代管工厂。这时厂里已欠工人10月份工资30%、11月份工资25%。这些人到津后转道逃走。据说熬特·昆德逃到东南亚,又经营陶瓷去了。12月12日唐山解放,13日军代表率工作组进驻。从此,启新瓷厂就成为国营企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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